茶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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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2、

 

陶瑞尔是一个好精灵，也许以后还会成为他的妻子。莱格拉斯相信只要他说出口，她就一定会答应。这相信并不基于神乎其神的爱情，而是一种更隐秘的同盟之间的怜惜。

 

可是他要这么做吗？他能在心中畅快地想象瑟兰迪尔暴怒的表情，对方内心无法压抑的抗拒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。他父亲那宛如不朽的神像的面容上，不断沦陷的尖刺的崩塌。如果他能更疯狂一些，能刻薄狭隘自私自利，他会选择这么做。

 

提醒密林之王这场风暴不曾停息，仍在酝酿。

 

“你……”莱格拉斯不知不觉说出口，在他前面走着的陶瑞尔回过头来，“是说，矮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……”

 

“是吗。”他淡淡地接口。

 

莱格拉斯过于敷衍的态度惹得女精灵有些不满，“这个话题很无趣吗？”

 

莱格拉斯歪歪头，不置可否。

 

“你这傲慢的态度简直和陛下一模一样。”陶瑞尔说道。

 

“我和他完全不同。”莱格拉斯说。

 

陶瑞尔冷笑着哼了一声，抱着胳膊打量他，“外人也许会这么看你们父子……”

 

“你想说他的坏话就别扯上我。”莱格拉斯说。

 

陶瑞尔评价：“真是冷酷。”她凑过去，“而且我指责的是你的态度——当然不是站在下属的立场而是朋友的立场。”她知道莱格拉斯的软肋，她知道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亲近。他外表有多坚定，内心就有多温柔。

 

“好吧，我为我的心不在焉向你道歉。”王子殿下叹了口气，“但是并不承认你给我扣的帽子。”

 

“什么，你是说你不傲慢吗？还是说你觉得你和陛下截然不同。”

 

“二者都是。”

 

“你不能否认你的确对于我的话题表现出轻视，你真的那么讨厌矮人吗？”

 

“很讨厌。”莱格拉斯回答。

 

“你对待人类可不是这样子。”陶瑞尔不满。

 

“对我而言这两个种族根本不能相提并论。”

 

“你是想说矮人要低人一等吗？”

 

“我只是说——一个我讨厌，一个我不讨厌，仅此而已。”莱格拉斯放软了语气。

 

陶瑞尔扑哧一笑，“你看你还说你不像国王陛下吗？”

 

莱格拉斯语塞。

 

陶瑞尔说：“这并不是恶意之辞你知道的，我不懂你为什么会感到被冒犯。”她撇撇嘴，“你们关系一直这样不好吗？”

 

“不，只是普通而已。”

 

“那你为什么要抗拒着像他，你是他的儿子，像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吗？”

 

“我不像他。”所以他才这样饱受折磨，进退两难，如履薄冰。

 

如果他成为了他，那事情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。他们会彼此厮杀，彼此怨恨，他大可以马上向陶瑞尔求婚，不顾一切地展开自己的报复不死不休，抱着恨意和挣扎万劫不复。或者他能那么强大冷酷，无论怎样的爱意都能割舍，无论怎样炽热的感情都能被浇灭成一团被永远埋葬的灰烬。

 

他绝不能成为他。

 

“可是你们那么像，你的说话方式，你的气势，你的神情都像是他，你自己不知道吗？”

 

莱格拉斯愣住了，他站在原地，在摇曳的光影中，由他脚下蔓延出仿佛无数的道路，可是陶瑞尔已经清楚地知道，他不会再有更多的选择了，他想要挣破的其实是他生命本身。因为就连他站住发愣的样子，也像足了那个王座上那个不可侵犯的王。

 

“你打量那些矮人的时候，简直就像是另一个密林之王。”她叹了一口气。

 

“哦对了，关于矮人的事情，我晚上要见一见陛下。”陶瑞尔说。